一想到坊间里的传言,汪文言就气不打一处来,“明明是圣驾遇刺受惊,却成了圣上不择手段陷害忠良,更有不肖之徒,硬是将宁远伯府的小姐往里面搀和,把圣上说成沉迷女色的昏君。难道他们觉得,这样混淆是非就能让圣上收回成命不成?”
韩爌最近忙得团团转,那里知道坊间的传言,仔细问了之后,也有些气愤,“他们真以为圣上好说话不成?”和皇帝相处久了,韩爌那能不清楚朱由校的秉性,像这样造谣生事的做法,皇帝不但不会退缩,更会使出霹雳手段,强行处置。
一想到这里,韩爌却有点心惊,引诱皇帝出手处置,难道这就是谣言传播者的用心?
想到这里,韩爌突然停下脚步,“不行,我要进宫面圣,谣言的后面肯定有人主使。”皇帝一旦动手,煽动谣言的罪名就会落在东林党头上,哪怕皇帝会得个暴君的罪名,可东林党付出的却会是血淋淋的人头。
“别急,”汪文言拦住了他,“我话还没说完。”
“以圣上一贯的做法,谣言刚出现的时候就会得到控制,现在没有控制,只能说圣上是在纵容。”汪文言侃侃而谈。
“这不可能,”韩爌连连摇头,“圣上极其爱惜名声,又怎么会故意放纵谣言传播?”可心中却是一凜,觉的事情确实有些反常。
“又有什么不可能,”汪文言微微一笑,“圣上确实爱惜名声,可也不愿意三番五次的和传播谣言的人打嘴官司。以我之见,圣上是在引蛇出洞,故意看看是那些人在传播谣言。”
韩爌一愣,却苦笑起来。
确实,自当今登基以来,各种谣言就层出不穷。先是先帝的死,接着是李选侍的去留,甚至连皇后也无辜蒙冤,被市井闲汉恶意诽谤。现在又出了这桩流言,直接针对着皇帝的人品攻击。
这里面有的谣言是韩爌清楚的,可有些谣言却是他不清楚的。但在皇帝眼中,却是有人心怀叵测,窥伺帝位。
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韩爌不能,也不允许流言继续流传下去,不但是为了东林党的安危,也是为了朝政不至于太过混乱。“李三才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,要是立即追查谣言的话,肯定会让朝野上下人人自危。”
汪文言点点头,“不错,可我们也应该给圣上一个交代。”
“我们该怎么办?”韩爌又问,一时间,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,只能寄托于汪文言,希望这位以机智出名的同伴有好的建议。
汪文言并没有直接回答韩爌的问题,而是卖起了关子,“自当今登基以来,刘、李两位虽然相继入住内阁,可圣上一直对我辈不冷不热,晚生再三思索,却得出一个结论。”
“什么结论?”这个问题也是韩爌一直不解的问题。
从表面上,皇帝确实对东林党不薄,而刘一燝和李三才的离职又都事出有因。可韩爌心里却清楚,刘一燝根本就没入皇帝的眼,倒是李三才干得不错,皇帝也渐渐的对他放权,可李琦却愚蠢的毁了这一切。
至于其他的东林党人,皇帝却慎之又慎,很少有提拔重用的时候。以至于皇帝登基快一年了,朝堂上占据高位的还是万历帝留下的人马。
“务实,”汪文言简简单单的说出了两个字,“圣上用人,只看是否务实,可我党同仁却只知道劝圣上效法圣贤,对朝廷实务从不上心。”
“务实,”韩爌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,眼前却骤然开朗,“确实如此,圣上真乃明君,务实一道可谓治国良方。”徐光启孙承宗的地位节节攀升,左光斗也从天津知府提升为顺天府尹,就连儿子和皇帝素有过节的李三才,也一度得到皇帝的重用。反倒是自己,成日想着辅佐皇帝做明君,却无一事建树。
此时想想皇帝的言行,特别是内阁阁臣各管一部的提议,不就是在贯彻‘务实’二字嘛。
韩爌眉飞色舞,却还记得谣言的事情没有解决,忙追问汪文言,“这和谣言的解决有何关系?”
汪文言微微一笑,“东林党暮气太重,分崩离析已成定局。阁老正好借此机会自立门户,以‘务实’之道汇集志同道合之人,为圣上分忧,为黎民做事。”说完之后,怕韩爌不为所动,又加了一句,“据晚生所知,圣上已经派人去督促叶首辅北上了。”
韩爌明白汪文言的意思,无非就是趁叶向高到来之前拉拢人手自成一派,只要自己操作得当,皇上肯定会高抬贵手放自己派系的人过关。至于谣言,以及东林党其他人的死活,就只能凭天由命。
认真想了想,韩爌还是忍受不住权力的诱惑,双目直盯着汪文言,“只怕韩某老朽,贤才不肯依附。”
汪文言会意,忙躬身施礼,“若阁老不弃,晚生愿为阁老奔走。”
韩爌大喜,汪文言为人慷慨仗义,又机灵能干,活动能力极强,“有汪生相助,老夫无忧也。”忙上前扶起汪文言。
两人既然定了宾主名分,韩爌就将自己的烦恼说出,“(东林党)昔日连气同枝,今日却断尾求生,怕是后患无穷。”东林党的事情还是要管,至少表面上要做到仁至义尽,才能安稳自己手下的人心。
汪文言点点头,“本该如此。”若是韩爌是翻脸无情的人,自己却不敢投效他。
想了想,汪文言提议,“阁老尽管传召弟子授道解惑,其余杂事自有晚生奔走处置。”先把队伍拉起来,“若有闲暇,晚生就在市井中打探,定要把造谣生事者找出。”
韩爌点点头,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两人走走谈谈,等到快要分手的时候,汪文言却问,“以阁老之见,造谣生事者会是何方神圣?”
韩爌一怔,摇头苦笑,“谁知道,也许是建虏、鞑子,也许是李琦,就连洛阳那人也有可能。”
汪文言点点头,“我觉得,倒是建虏和李琦的可能大一些。”福王一系虽然退居洛阳,可宫中还有位宁妃,在皇帝意思没有摸清之前,还是少生事端为妙。
坐进官轿,韩爌突然露出一丝疲倦,“希望一切顺利,叶福清能来的迟一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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