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济海再三请求,魏忠贤才装模作样的提点道,“若想日后平安无事,一要获得圣上恩宠,二要做到无懈可击,让那些眼红海上利益,想要跻身进来的人找不到你们的把柄。”
俞济海深以为然,却苦恼起来,想得到皇帝恩宠说难不难,只要尽忠职守,面子里子全做到位,以他对皇帝的了解,应当没多大问题。可想做到无懈可击,让有心人抓不住把柄,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海上利益牵涉甚广,人多口杂,除了王海借助垄断商路的优势,能将大部分海商拧到一起外,其他人并没有这份能耐。现在王海倒台,各大势力无不想趁机扩大势力,更不会坐在一起好好谈谈。说不定,朝中某位大佬一伸手,这些势力就争先恐后的投靠过去了,企求得到外援后扩大自身利益。
海上势力大洗牌,海商的争斗只会增多不会减少,露出的纰漏也只会多不会少,这种情况下,想要伺窥者抓不到把柄,根本是在妄想。
对俞济海的苦恼,林欲辑心中暗喜,忍不住露出丝笑意,怕俞济海察觉,忙举起茶杯遮住脸,看魏忠贤怎么忽悠。
魏忠贤微微一笑,“俞将军过滤了,想要做到无懈可击,的确很难,可若要人不敢轻举妄动,却是件很容易的事情。”
俞济海心中一凛,忍不住怀疑魏忠贤另有图谋,可仔细想想他刚才说的话,却又糊涂了,“魏公公不是说,我等武人不能和内臣、文臣走的太近吗?”若是魏忠贤想拉自己,拉俞家,拉东南海商入伙,俞济海可不敢应承下来。
魏忠贤一愣,不由的哈哈大笑,“俞将军想到哪里去了?就是你愿意,我也不敢啊。我说的让人不敢轻举妄动,是想让你们在获得圣上恩宠的同时,还在大义上立住脚。”
林欲辑觉得过犹不及,再说下去,俞济海就会怀疑自己和魏忠贤在故意市恩,忙重重的咳嗽了一声,提醒魏忠贤注意分寸,“公公就不要卖关子了,八闽百姓嗷嗷待哺,正等着公公救命呢。”
俞济海连忙点头,“是啊,是啊。还请公公明示,如何才能在大义上立住脚。”
魏忠贤微微一笑,“想在大义上立脚并不难,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出银子了。”
“银子?”俞济海一怔,不会还是让海商们补税吧?或者是募捐?
“圣上金口玉言,怎么出尔反尔做这样的事情?”魏忠贤讶然失笑,“再说了,若是这样做了,又如何让你们在大义上立住脚?”
俞济海也反应过来,事情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,忙向魏忠贤请教,“还请公公明示。”
“最近的邸报看了吗?”魏忠贤问。
俞济海点头,“看了。”
“朝廷发行国债的事情知道吗?”
“知道,”俞济海点点头,脸色突然变了,“公公的意思是让海商购买国债?”国债号称是为了修建水利,修建道路而发行的,还明确规定了要以朝廷税收做抵押,给债权人还本付息,可在世人眼里,这是朝廷在敛财。
朝廷发行国债的诏书已经颁布天下了,可各地愿意购买者寥寥无几,还有大臣上疏弹劾,要求收回成命。即便朱由校以身作则购买了上百万的国债,也被讽刺为见钱眼开鱼肉百姓。
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,一来是因为国债是新生事物,二来是因为朝廷信用太低,拜纸钞放行过滥所赐,百姓信不过朝廷。至于朱由校是否以身作则,却因为国库私库长期不分,被误认为皇帝是在左手倒右手,故意作秀。
俞济海凝视着魏忠贤,希望他能说个不字,可他失望了,魏忠贤重重的点点头,道,“国债一旦发行失败,圣上威望,朝廷威望,全都毁之一旦,朝廷推行的新政不能实施,说不定新军也会受到裁撤。谁在这时候立场鲜明的支持国债,谁就能简在帝心。俞将军,你愿不愿意放手一搏?”
俞济海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道,“公公你呢?”
魏忠贤顿时乐了,“我现在的宅院、土地拢在一起大约有二十多万,全部兑现了购买国债。年息万分之六,这二十多万两每年可以获得120两银子,虽然少了点,可也是我做奴才的心意。”说罢,还自嘲道,“魏某凭借圣上恩宠才走到今天,又怎敢忘恩负义,弃君上不顾。”
俞济海点头赞许,“公公高义,末将佩服。”稍稍沉吟了一会儿,又道,“俞家愿意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买国债,至于其他海商,俞某也会尽力游说。”
俞济海这时候也想明白了,自己既然贴心要和皇帝站在一起,那就不要三心二意首尾两端。不就是一点银子嘛,有了圣宠,把持了海上贸易,还怕没银子不成?
再说了,皇帝没有明令摊派,已经给了自己面子,难道皇帝缺钱了自己还真敢不给不成?现在有了借债名义,还封给利息,也许日后还有银子回头那天。
俞济海想的透彻,林欲辑却吓了一跳,“一百万两?俞将军,你可要三思啊。”七品官的年俸约合45两,一百万两足足相当于七品官二万二千多年的纯收入,用这样一大笔银子打水漂,林欲辑不得不佩服俞济海的勇气。
俞济海却微微一笑,“为圣上分忧,是臣子的本分。”他这时候已经看明白了,俞家本就是戴罪之身,朝廷要银子是不给也得给,可怎么给却大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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